從《灰姑娘》到《醜繼妹》｜不由女性書寫的童話，卻由女性搏命演出

故事一開始，Elvira 緊抱著王子的詩集，幻想著與王子共譜的未來，他甘願成為王子獵捕的獵物，彷彿一箭射中心口，就能替他悲慘的生活劃下句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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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就是灰姑娘的故事嘛。」我一邊入場一邊想，以為自己早將劇情猜個七七八八，但直到散場，我還是沒能釐清，自己剛剛經歷的痛，為何如此難受卻熟悉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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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醜繼妹》，邀你即刻入場，體會那種「你的人生，不由你說了算」的窒息感。

▌不由女性書寫的童話，卻由女性搏命演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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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以為要再找到一個願意娶我的有錢人很容易嗎？」母親躺在地上流著淚對 Elvira 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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才剛嫁入男爵府的 Elvira 一家，以為能就此衣食無虞，沒想到男爵突如其來地暴斃，還揭開他早已窮途末路的真相。雙方都把彼此當長期飯票，而 Elvira 也在一夜之間被踹下屁股還沒坐熱的南瓜馬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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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片改編自耳熟能詳的《灰姑娘》，卻不是單純翻轉「誰好誰壞」的童話。導演替角色補上血肉，讓現實的殘酷豐滿地就像發生在你我的左右。我們終於知道繼姐為何非得削足適履穿上那雙「不屬於他的」玻璃鞋，我們看見了灰姑娘迫於前程而藏在面紗下的務實，過程中我竟一時分不清，誰才是最需要被玻璃鞋眷顧的那個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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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於其貌不揚的 Elvira 而言，王子是唯一寄託，即便他先認清了王子藏在詩集背後的傲慢，他仍嚮往皇室，因為他看見的從來都不是王子，而是擺脫貧困的未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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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話常將這樣的女性數落得一文不值，但這正是父權體制下的困境：美貌成了評價女性「實力」的標準，差別只在有人天生下來就離終點只有一步之遙，是的，我說的就是那位美麗的灰姑娘。

▌改變外在，是為了符合你知道你所擁有的內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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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爭奪王妃之位，Elvira 敲斷鼻樑、縫上假睫毛，甚至吞下絛蟲卵。他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戲院，我一邊掩面，一邊又似乎理解他為何走到這步。更諷刺的是，隨著劇情推展，我竟真的覺得 Elvira「變美」了，而這念想令我羞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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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如母親積極尋找下一個貴族作依靠，Elvira也依循著母親的腳步，踏上父權為所有人鋪好的道路——男性怎麼選，女性就怎麼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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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努力，就一定會成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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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紀漸長後，再看這句話，只覺得越看越火大。
一句毫無依據的俗語，讓多少 Elvira 為此賠上性命，並瀕死之際仍怨自己不夠努力。
我不禁想問，究竟是成人的世界讓童話染上了血色，還是我們終於掀開那層純白綢緞，並看清這底下掩蓋的，是不斷汩出的鮮血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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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，小妹 Elma 從 Elvira 體內拖出長達數尺的絛蟲——那是他長時間滋養的慾望。長度驚人、盤根錯節，宛如女性與父權世界之間剪不斷的臍帶，剪不斷，理還亂。而 Elma 果斷將牠斬斷，讓 Elvira 終於嚐到久違的釋然。

▌艾迪有話說 - 你的身體，誰說了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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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少人將《醜繼妹》與《懼裂》相對照，這兩部作品皆體現了「美貌」不單是個人選擇，更多時候代表了生存的籌碼與牢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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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甚至懷疑，那位帶著玻璃鞋現身的神仙教母，是否也只是王子體制的打手？她把女性的注意力困在「合不合腳」的陷阱裡，卻忽略了——我們其實從頭到尾都能穿上自己最合腳的夾角拖，奔放著腳趾，走自己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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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由女性書寫的童話，卻由女性搏命出演，在父權體制裡，女性不被允許活出自己的人生。他們是舞台上的商品，被觀賞、被標價，沒有人能毫髮無傷的退場，而臺下的王子在散場後仍出版著他的詩集，甩著手上的玻璃鞋，繼續矇騙下一個灰姑娘。